但他其实还只是个孩子,也只能干生气,什么都干不了。
——他甚至不能随心所欲地生气。
堂屋门口的石父见他说的不着边际,便板起脸低吼一声:「凯子!你胡说什
么!」
石小凯就愣了一愣,然后呐呐地住了口。
石父再喊一声:「你懂个屁,这么多叔伯大爷在这,有你胡说八道的余地?
回去!你明天还要上学!」
这娃娃还是怕他老子,见老子发火,只能恋恋不舍地看了看方雪晴,一步一
蹭地跟他老子走出堂屋。
方雪晴目送他们父子走向院门,却听见院门吱呀一声,撞进一个年轻男子肆
无忌惮的笑声:「哈哈,听说能富家绝户了?」
伴随着笑声大咧咧地推门走进院子的,是村中一个有名的光棍二流子。
在场的绝大部分人脸上都浮现出厌恶的表情,而石小凯更是知道绝户这两个
字对方雪晴的伤害,也不管自己老子就在一边,像一只被烫了的猫一样跳到那家
伙面前,炸毛道:「绝你妈逼。」
那二流子不由得一愣,但见到是石小凯,却也不敢造次,只是虚张声势:「
小兔崽子,嘴上毛都没长齐,嘴巴放干净点。你再说一遍?」
石小凯从会说话开始就不吃这套。
他现在郁闷的不行,本就有点没事找事的倾向,闻言更是暴躁,顶着那家伙
的鼻子一字一句地骂道:「你听好了,我说,我绝你妈的青,春,大,血,逼。」
已经走出院门的石父只好回身喝止:「凯子!」
那二流子便不理石小凯,对石父装腔作势地指责道:「老石头,你可得好好
教教你家这毛娃子,没大没小的。」
然而石父也不理他,不屑地哼了一声,对着石小凯吼一声「走」,便带着石
小凯离开了方雪晴家的院子。
二流子倒是脸皮厚惯了,也不以为意,自顾自地在方雪晴家院中东摸一下,
西戳一下,转了半天,才挤到大门口,踮起脚来看着堂屋里。
这时屋里方雪晴的堂叔堂婶正在劝着她:「……你别去。我去就行了,啊?
……你还小,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,在家休息吧……再说你现在这样……去了我
还得担心你。」
方雪晴其实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,连保持清醒都很困难,完全没有思考的
能力,确实只会拖大人的后腿。
现在本家长辈们一齐劝说,她便接受了安排。
堂叔稍许放心了些,转向屋里的人们道:「各位叔伯兄弟,晚了,大伙先回
去吧。我先跑几天,看看我嫂子这到底怎么回事。然后再麻烦各位一起,来商量
一下两个娃娃的事。劳烦大家了。」
时间已过午夜,于是村民们便各自散去。
人还没有走完,方雪晴就被堂婶扶进屋里躺下。
堂婶又勉力安慰开解她良久,才在她身边合衣睡去,留下方雪晴独自无声地
哭了一整夜,直到窗户透亮,才精疲力尽地合上刺痛的眼睛。
当她终于能勉强挣扎着爬起床的时候,已经快到中午了。
她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,没有整理床铺,也没有看床头柜上堂婶为她端来,
已经微凉的早餐一眼,更没有梳洗,而是站在堂屋门口,茫然地看着这个一夜之
间变得彷佛不认识的,不真实的世界。
她听不见任何声音,就连屋檐下的燕子也保持着安静,更让她有一种幻觉,
好像自己和世界之间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。地址发布页邮箱: ltxsba@gmail.cOm
她就一直站在那里,好像一根木头。
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,院门再次吱呀一声被推开。
进门的是本家的一位女性长辈。
方雪晴无法思考这个虽然认识,但几乎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的女人来干什么,
呆呆地看着她左顾右盼地进了堂屋。
女人也看着方雪晴,脸上带着一抹掩饰不住的尴尬,皮笑肉不笑地说道:「
啊,丫头,你在这里,正好,不知道你妈有没有跟你说过……」
但她话音未落,身后就传来一个低沉的年轻男声:「没有。」
女人吓了一跳,方雪晴也慢慢地循声看去,却又是石小凯高大的身影,粗鲁
地杵在院子门口。
石小凯死死盯着那女人,满脸鄙视,也不等女人回话,便毫不客气地说道:
「我就想着怕是有人会来小雪家搞事,果然没猜错。——这世上不要脸的人还真
不少。」
小凯哥在说什么呢?方雪晴仍茫然地看着他。
那女人却像是被针戳了一样,马上变了脸:「石家小子,你说什么呢?我们
方家的事,和你姓石的什么关系?年纪轻轻的嘴里不干不净,你老子娘怎么教你
的?」
石小凯也不答话,只是冷冷地盯着她。
那女人骂了几句,自己也无趣,但又不敢把石小凯怎么样,便恼羞成怒地摔
门而出,嘴里还喋喋不休:「我和你娘评评理去……」
石小凯回答她的,却只有一个轻蔑的「呸」。
他看都不看那女人一眼,自顾自地扫视了一下堂屋,像是在找什么,又回头
看了看院子,突然问道:「小雪,你家三轮车呢?」
「三轮车?」
方雪晴哑着嗓子,摇摇晃晃地走出家门,果然一直停在院子里的三轮车不见
了。
石小凯皱眉思索片刻,突然道:「我知道了。」
说完便自己跑了出去。
方雪晴莫名其妙地呆站在门口,过了不知道多久,石小凯骑着她家那辆